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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墨尔本迪肯大学伯伍德校区图书馆游记
作者:李震  发布日期:2025-04-07 19:09:46  浏览次数: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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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斜斜洒在墨尔本迪肯大学伯伍德校区的玻璃幕墙上,我循着指示牌踏入图书馆二楼。甫一进大门厅,见宽阔的门厅有几件雕塑,服务台就在右手不远处,只有一个值班的人员。服务台上摆放着四台电脑,后墙壁上行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Library Help”。左面是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书,还有提示提供帮助的内容。再往里走,空间宽阔,摆放着一些绿色和紫色长条沙发,有几位操作手提电脑的人员,他们在思考在书写着什么。左面是一个通道,走进去是一个大的阅览室和藏书室,两者是合为一体的。这里被一种沉静而有序的氛围包裹——高耸的书架如沉默的巨人,整齐排列的书籍仿佛编织成一张知识的经纬网。

图书馆共分三层:一楼藏于地下,以工具书与档案文献为主;二楼是综合阅览区,人文社科与科技类书籍交织陈列;三楼则是研究专区和珍本典藏室。每一层的设计皆以功能分区,却又通过开放式楼梯与玻璃隔断连成整体,视野通透,光影流转间尽显现代学术空间的智慧之美。  

藏书量之丰令人惊叹。据馆内介绍,此处虽以电子资源见长,但实体书仍保有近百万册,涵盖哲学、历史、艺术、医学、教育学、心理学、信息技术、工程等学科,尤以澳大利亚本土研究、教育学与健康科学领域的文献最为齐全。书架间穿插着检索终端与数字导航屏,传统与现代在此悄然交融。

我几乎把每排书架都快速浏览一遍,主要想找找中文书籍有多少,但没有看到。我只好返回服务台,看到一位留着小胡子的青年服务人员,像是华人,便以“哈喽”打招呼,得到点头默许后,我便询问:“能听懂汉语吗?”他便以汉语回答:“可以的”。一听便知是中国人,我询问:“你是哪个省的?”他说是香港的。他知道我要找中文书的意图后,便告诉我,中文书不多,在二楼阅览书库中某一排。他担心我找不到,就主动带我过去。

架上中文书的确不算多,我大体盘点一遍,不会超过一千本,且都是旧书。有梁启超、鲁迅、巴金、老舍、卞之琳、徐志摩、姚雪垠、沈从文、刘心武、林徽因、黄裳、顾城、赵树理等,古代经典有《春秋》《左传》《尚书》《诗经》《楚辞》等,还有一些选本,如《中国新文学大系》《唐诗三百首》等。虽然有些失望,但总算能够在这图书馆看到中文书,心中多少又有些宽慰。因为我似乎在这些中文书的脊背交错中看到了一种散发着中华文化光芒的时空长廊。当《诗经》的“蒹葭苍苍”与窗外桉树的婆娑共颤时,忽然懂得:文明的韧性不在体量之巨,而在星火之传。想到这一点,我轻手轻脚取来《唐诗三百首》,在“大漠孤烟直”的苍茫里,忽然听见时间的重奏——千年前长安的平仄,与此刻墨尔本的日光,在某个奇点轰然相撞。这或许正是图书馆的魔法:它用空间规训肉体,却给灵魂插上翅膀。  

三楼的自由阅览区顶部的筒灯洒下柔和的米白色,洒在长桌上埋头书写的读者肩头。这里没有交谈声,唯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键盘敲击的细碎节奏。我每到一处阅览室查看,几乎没有人抬头看我,他们都是那么用心,那么专注,那么沉潜。空气中漂浮着某种无形的契约——每个人都以沉默筑起结界,将纷扰隔绝在外。这种专注力汇聚成的磁场,比任何标语都更具约束力。我也忍不住翻开《诗经》,竟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行间,听见了自己心跳与古老韵脚的共鸣。

图书馆的硬件设施堪称学术研究的“瑞士军刀”。每张阅览桌皆配备可升降电源插座与USB接口,镂空的黑色磨砂隔板既保护隐私又不显压抑。靠墙的独立研究间以毛玻璃分隔,内设电子白板与视频会议设备,透过半掩的门扉,可见学生对着投影幕布演练小组报告。  

最令我赞叹的是技术融合的巧思:走廊拐角的“即时打印站”支持无线投送,扫描仪能自动将纸质文件转为可编辑PDF;东南角的“创客角”甚至提供3D打印机与VR设备,几名学生正围着一台微型机器人调试代码。看来,他们不仅在提供知识,还在提供打造生产知识的工具。

据管理人员介绍,为助力学术研究,图书馆将“便利”二字做到极致。每层设有四至五台自助复印机,且都是免费;古籍区的特制扫描仪能自动调节光线,避免损伤珍贵文献。检索系统更显智能:在终端输入关键词,屏幕不仅显示馆藏位置,还会推荐相关数据库与近期学术会议信息。我相信,这些复印、扫描、检索,看似不起眼的劳动积累,终将在某天会蜕变为改变世界的蝴蝶振翅。

这座图书馆最动人的特质,在于它既是圣殿,又是港湾。据管理人员介绍,平日傍晚,常见学生倚着懒人沙发读小说,外面的吧台不时地飘来现磨咖啡的香气;考试季来临,通宵开放的区域便化身为“不夜城”。如果有师生认为,他在学习或科研方面什么时候效率最高,图书馆可以为他提供7天的24小时服务。图书馆人员认为:图书馆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地方。  

离馆时,我回望这座图书馆——它不仅是资源库,更是一座孵化器,将求知欲转化为创新力。那些书架间的徘徊、键盘上的疾书、讨论室里的思想交锋,终将凝结成改变世界的火花。 

归途忽有所感,赋七律一首以记:墨城秋晚入书林,万卷层叠气自沉。鲁壁风生惊鬼语,唐笺月落照禅心。隔洋犹护神州脉,悬帐同参异域音。最是明窗通晓处,乾坤袖里作长吟。  

我喜欢图书馆,因为这里有着无声的精神内核——它用空间设计传递学术信仰,用细节服务消解知识壁垒,更用包容姿态让文明生根。

这座图书馆的终极启示,或许在于它证明了知识的终极形态不是占有,而是流转;不是封闭的圣殿,而是开放的生态系统。当最后一盏阅读灯熄灭,那些被目光抚摸过的文字,仍在黑暗里静静生长。

我在写迪肯大学伯伍德校区游观记时并没有写图书馆,因为我要让图书馆的观感单独成篇,也算是不虚此行。

             2025年3月29日 于墨尔本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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